春雨润如酥。
脂雪斋的铺面不大，寥寥落落躲在一条窄巷深处，平素便鲜有人至，而今下起了绵绵细雨，更是连个鬼影都无。老板娘素心半倚在柜台上，无聊地摆弄着纤纤细指，赏玩染着蔻丹的指尖。
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那脚步声虽急，却不很凌乱，只有细听之时才能听出那人有一条腿着力稍微轻些，想必是腿脚不大灵便。
一个腿脚不好的人，却在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里，赶来这间偏僻的香铺买香。
门帘卷起，戴着斗笠的青年走了进来。他的右脚落在地上时果然更浅些。
“来了？”素心笑模笑样地招呼他，很熟稔似的。
青年低低应着，呼吸间略微紊乱：“同以前一样，老板娘。”
那人的声音倒是动听，只是沉郁了些。
素心了然，取出一只小木匣，在底部薄薄垫上几层轻纱，又数出十几枚香丸放入，笑着将木匣推给他：“仍旧是六钱。”
青年的下半张脸并未被斗笠遮挡，因此，素心清楚看见他嘴角往下撇了撇，看上去有几分苦相。
少倾，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六钱银子，递给素心。随后接过木匣，未作任何停留便离开了。
“慢些，小瘸子。”素心撑着脸，在后头目送他离去。
青年踉跄两步，步伐果然慢了下来。这时再看，他一双腿又好似与常人无异了。
待他走后，素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。
她往外头看了一眼，然后随手关上了脂雪斋的大门。
雨络绎不绝。
介子寻揣着那盒香丸回到宋宅时，衣角裤腿已潮透了。
他没去沐浴更衣，而是径直去了宋离风的卧房。
“殿下。”他站在床前低垂着头，不去看床榻上那男人，平静道，“香买回了。”
宋离风没应声。他方才还在浅眠，这会儿将将醒过来，只觉得满心躁郁，头痛欲裂。
“熏上。”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冷声道。
宋离风半坐起身，一手支头，长发散落在背后，神色倦懒地看介子寻熏香。青年身材颀长，包裹在黑衣下的躯体柔韧结实，却不会过分健壮。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是漂亮的麦色，肩膀宽阔，胸膛饱满，腰腹收得紧致窄细，若换作寻常男子胯部也该是偏窄的，介子寻腰胯间却多了些起伏。
他此时微微弯着腰，高高束起的黑色长发顺着脊背垂下，剑眉星目高鼻薄唇，每一分都恰到好处，是英俊到令人眩目的长相，偏偏还残留着少年气。宋离风眯着眼，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，唇边泛起一丝饶有兴味的笑。
熏炉中升腾起浅淡幽静的梅香，介子寻直起身，发尾轻轻一晃，回过头却恰好撞上宋离风的眼神。他心下一颤，垂着眼睫：“殿下若是无事……”
“谁说无事了。”宋离风朝他一招手，懒洋洋道，“过来。”